“后面差不多了。”奈罗夫忽地打断了这无声的交流。
疼痛本就导致呼吸急促。
幻影不再说话，罗兰朦朦胧胧地向上望，又看见他正垂头看向自己。
被踩住脊背的动作又压迫了肺部。
不，只要幽铃兰仍在盛开，就不会有那一天。
罗兰瞬间呛咳出声，眼前因霎时的缺氧而漆黑一团。
罗兰又想起那幻影的声音，那个毫无意义的选项，他在抽痛之中嘲笑自己，呼吸急促且低效——他几乎感觉不到它的作用。
“啊……呜啊……”
不可能经受得住——如果奈罗夫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——不可能、绝对不可能——
——一种疼痛无法缓解另外一种疼痛。
对于糟糕之事的预期像另一只踩在他身上的脚，他又想起那个问题，好像真真切切地有声音在耳边回响：
半精灵勉强地扯了扯唇角，吐出一个没有声音的声音。
“啊啊、咕咿……”无意义的言词和唾液一起从嘴角涌出，“谢……咕咿、谢谢……主人……”
而精灵贵族发出一串鄙夷又满足的爆笑。
——但是，他也没有制止。
“真的顺从了，会不会更好？”
罗兰的眼角抽动，张着嘴、艰难地发出声音来：“好疼……好爽……”
“哼。”奈罗夫用手指轻摁着他的脖颈，“表现得还算不错。”
罗兰睁开眼睛，眼前因疼痛而煞白一片，他喉间发出间断的“啊”、“啊”声，感觉到背上那疼痛的笔触不断向下。
罗兰倒是听不出他这话带着什么样的情绪——他根本无暇去想这一问题。
“是啊，或许你也会变成其中之一。”
幻影好似又在某处发出笑声，他在说“看吧”，以一种蔑视的目光注视着他自己。
“停下！”奈罗夫的喝止从彼岸传来，“该死，停下！”
罗兰无处挣扎，便只能趴在地上喘息，他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，某个瞬间猛然惊觉这两者间并没有什么分别。
身体险些做出了如实的反应，它险些猛地弹起，像一只濒死的动物。
“所谓的奴性就是这样诞生的。”
他一脚踩住罗兰的脊背，物理上制止了半精灵的动作。
自这之后奈罗夫便不再开口。
哪怕再痛苦，也能凭毫无一物的空洞意识去接受。
“啊……哈……谢、谢谢……主人……！”
在痛苦的间隙，罗兰总算能意识到这是为什么：落在他身上的蜡有着明确的流向。
然而动作是着着实实地停下了，熔化的蜡得以在他背上顺畅地流淌。
“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吗？”他一边转动着手腕一边说道。
它碰触到了他的臀缝。
“咕啊……啊呜……”
新的流动带来新的疼痛。
——如果是那样，即便这份疼痛也能变成甘美的享受。
因此压抑住了本能的冲动，摆出了逆来顺受饿姿态。
“他没有让你说话。”幻影轻声地说。
而罗兰意识到他恍了神，剧
——对一个施虐者来说，这很少见。
所以这座城市才有这么多的奴隶。
世界就在这相异的态度间变得扭曲，遥远混沌的光影如隔着水面窥探岸上。
“咕……咳……！”
他只觉得背上的皮肤正被不断地刺痛，而奈罗夫已对他的痛苦完全失去了兴趣。
只有疼痛从他手上不断流泻，它们绵密又细致，一寸一寸地覆盖住他的身体。
他这样说，甚至有能力在直抵神经的疼痛间露出一个微笑。
幻影以怜悯并憎恶的目光注视着他。
——我知道你是什么。
“总是会变成这样。”幻影说，“没有好事会发生。”
“哈啊……”半精灵意识到他的喘息没有停止过，“……谢谢、主人……”
在那声音传抵半精灵耳中前，奈罗夫就已经厌倦了口头的命令。
事情由是进入了糟糕的循环。
“你看起来很爽的样子嘛。”奈罗夫说。
但他活着。
“身体颤得不像话啊。”幻影说。
罗兰的神经冲破了意志设下的重重界限，它猛地主导身躯抽动，手臂狠狠撞向地面。
“奴性。”
蜡留下了第一笔，罗兰猜想着它的颜色，当他思索这点时，令人痛恨地意识到之后一定还会有更多更多颜色出现。
像有道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上面、并且感觉不停地残留。
是因为这样才是最好的伪装。
它们正按照奈罗夫的想法在他的脊背上描绘着。
在他火焰般的疼痛里溺水，奈罗夫手中的蜡一点点在他身上覆盖出施虐者想要的模样。